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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暖冬花會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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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暖冬花會開

入冬的陽光明媚卻夾雜了蕭條的氣息,不再張揚的亮光,偶爾零星漏進屋內。

微開窗戶外,透進的冷風,將淺紫色窗簾吹得起伏。

擺置於角落的香薰瓶內,下端的小火苗,藍盈盈的光,依舊堅韌燃燒,釋放了一室的綠茶清香。

驚覺,這個冬天是個暖冬。

墻上貼滿了便條紙,一張最大的血紅色便條紙,粘貼於正中,驕傲且囂張地宣告著自己的存在。

「小雅,拜托了,幫我把畫送到藝術畫廊,我今天需要補充睡眠,非常需要!所以,謝謝你!」

周末,大街小巷是紛擾的熱鬧,城市間,雜亂無章、親昵、擁擠混成了一股和諧湧動。

一家家奢侈品牌的專賣店矗立於街的兩邊,而緊閉上簾門的,似乎可以讓她想到夜晚,霓虹閃爍的欲望糜爛,那裏是歌舞伎座和演舞場。

東京都,白天與夜晚都利欲喧囂的銀座。

所謂的藝術畫廊就是伊勢由畫廊,位於東京都,銀座的中央區。

別離了一段日子的東京,再次踏足,仍然會繃得死死的每根神經,心裏漸升起的懷念還未綻開,就被連根拔起,急速地夭折了。

她選擇了徒步,相較於車內的壓抑,她寧願面對冬日較為令人瑟瑟發抖的冷風,起碼,清醒著。

抵達伊勢由畫廊時,負責人感激地接過了她送的畫,並讓她免費參觀了還未開業的畫廊。

也因如此,她極其意外的遇見了神之子。

這個稱呼張揚到了極致,可今天她又覺得貼切到了極致。

本該是窗簾蓋得嚴實的四周,此刻的一道窗戶開啟,窗簾被拉開,捆綁住了飄揚。

滲進的陽光,貪婪地照在那張白皙到涼薄的臉上,那張臉上的一抹黑,臟亂中透出了生動。藍色的頭發在光照下,暈染開來的,是淺色紫羅蘭。

此刻,他正在用錘子,敲著畫角一端的釘子。

她以為是陽光太暖了,所以她才會暈眩,直至她聽到梯子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,她才發現——

暈眩的不是她,是幸村精市——!

當她以為

扶住將要倒下的幸村精市,卻因慣性的驅使,雙雙跌倒在地上。

寒冷刺骨的時候,異常鋒利如獠牙啃噬,她將手放進口袋,取暖。

幸村擡起頭時,是雙空洞的雙目,自我意識地添加上溫暖、柔和、親切等情感,早熟地沒有袒露於人的驚慌失措,而是平淡地尋找自己可以讓人感到友好的情感,拿出來,裝飾在臉上。

因此,她依舊淡笑著的神情,也偽裝出朦朧的自我認定:眼前是個溫暖如風的親切少年。

看著那幅幸村精市的畫,題語:冬暖花開。

「不用什麽事情都堅忍,有些事情袒露心扉,反而更輕松。」

她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連自己也訝異的話,只是將轉身的剎那,耳畔傳來幸村的回應:

「我很分得清,什麽是堅忍,什麽是強忍。」

倔強的語氣,讓她低頭一笑,額頭卻沁出汗滴。

幸村精市的話語倔強得連自己的心,都覺得驕傲。

看著不知何時游弋到墻上的陽光,他暗想:或許是冬天太暖的關系,人才那麽有勇氣吧。

偶爾的鮮艷滑過眼前,未幹透的血腥被他沾在指尖,沈思了片刻,微嘆了口氣。

薄涼的霧氣從嘴角的喘息聚集起,他輕壓著自己的太陽穴,開始懷疑自己的堅忍,也許的確是強忍。

水澤雅殷紅潮濕的東西染上了口袋,從薄的一面印了出來,掏出手的瞬間,冬天的冷風,讓她的心跟著手抽動了一下,虎口處陷入的釘子死死釘在那裏,鏗鏘有力,閉上眼睛,拔出,裂痕裏不時溢漏的鮮紅,依戀著她的蒼白肌膚。

「……這個是堅忍還是強忍呢……只是多一人分享疼痛而已啊……那麽……就是堅忍麽……」

一個少女跑到她身邊,捂著嘴,對著她邊抽搐肩膀,邊哭泣得淚水淋漓。

像是想到什麽似的,從口袋裏掏出紙巾,拉過她的手,格外小心地擦拭著她的虎口處,卻因為血的黏稠,紙巾小塊狀地耷拉在傷痕上,少女很內疚地看著她,滴滴淚水澆灌上她的傷痕,她卻在微笑,笑得越發自然,越發肆意,安撫著說:

「我不疼呢……你別哭啊……你一哭……我的傷就跟著扯痛……那樣很疼……」

少女真的不哭了,努力吸著鼻子,努力

將溢出的淚水收回,發現枉然的時候,張開嘴,又要哭泣,卻立刻捂住,用袖子狠狠擦著被風吹裂的紅潤臉頰。

少女將自己手上的手套取下,幫她戴上,被絨線強烈摩擦的傷口被日曬後,風幹成了固定的溫暖。

少女一口一口,對著掌心哈氣,使勁跺著腳,嘴裏低喃:

「媽媽……媽媽……我要媽媽……我要媽媽……」

久久佇立一邊的水澤雅,走上前,用手一下下,拍著少女的背部,哼唱著最近聽過的歌曲。

原本哭泣造成起伏的背部,依舊起伏,只是,「咯咯……」的笑聲從少女嘴裏發出,像是鈴鐺般作響,提醒著水澤雅的內心,是要到升溫的時候了,暖冬也要開出,不敗嬌艷的花朵。

過了大約十分鐘,一個跌跌撞撞的婦女,倉惶跑來,在她身邊帶過一陣涼風。

水澤雅的身軀被推開,略微艱難地穩住腳步,笑容並未收回。

婦女緊緊抱住少女,看到她□雙手時,邊用手指戳著少女的額頭,責罵她丟三落四,邊將自己的手套脫下。

滿是黃斑和皺紋糾纏成蒼老,她將自己的手套,套上了少女的雙手,而少女則笑得仿若得到糖果的小孩,咧開嘴,凝視著淡笑的水澤雅。

婦女好奇地轉過頭,看著站於一邊的她,驚慌地以為自己女兒又犯了錯,忙對她說:

「不好意思……我女兒她腦子……她是個弱……」

「她很好,我很感激她!」

水澤雅不忍心讓婦女繼續將「弱智」這兩個她難以啟齒,刺痛內心的話語說出口,急忙打斷,「伯母,你有個很好的女兒,你有這樣的女兒真幸福!你女兒有你這個很好的母親,同樣幸福呢!」

少女依然在笑,純真的笑容,凝視著水澤雅離去的背影,她輕扯了下母親的衣擺,清澈的聲音像是傾瀉而出的陽光,曬融了所有冰點。

「媽媽……剛剛的……她的血……好暖……我覺得……她的心……也好暖……冬天好暖……好暖呀……」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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